风云橘子洲(一)
橘子洲,又名水陆洲,地处湘江之中,岳麓区境内,东望天心阁,西对岳麓山,南首北尾,纵贯江心,绵延十里,如曳彩帛,是世界城市中最长内河绿洲。
橘子洲,形成久远。据宋•乐史《太平寰宇记》载:橘洲生于晋惠永兴二年(公元305年),距今已有1700余年。宋《方舆览胜》载:“水陆洲在湘江之中,沙石团水而起,有三洲,即上洲、中洲、下洲,居民百余家,望之如带,实不相连。”上洲指牛头洲,中洲指水陆洲,下洲指水陆洲尾。随着岁月推移,流沙堆积,三洲又连成了一体,形成了今日的“十里长岛”。
橘子洲的名称,始于北魏。郦道元《水经注》记载:“湘水北经南泽,城西西对橘洲”。又据《善化县志》载:洲上建有水陆寺,故又名水陆洲。
橘子洲,千枝凝翠,一水中分,唐宋以来即为著名的风景名胜地,系潇湘八景中的“江天暮雪”。宋•米芾《江天暮雪》诗并序云:“岁寒江空,风严水结;冯夷剪冰,乱飘洒雪;浩歌者谁,一蓬载月;独钓寒潭,以寄清绝。蓑笠无踪失钓船,彤云黯淡混江天,湘妃独对君山老,镜里修眉己浩然。” 描绘的就是橘子洲暮色中雪花飘洒时的景象。
橘子洲,近山林,有山村水乡之情趣;依城廓,得灯火楼台之繁华,自古以来,又是人们休闲消夏的绝佳之处。历代文人骚客,多乘兴赋诗题词。诗人齐已春游橘洲,愉悦之情,跃然纸上:春日上茅洲,经春兰杜幽。此时寻橘岸,昨日在城楼。鹭立青枫杪,沙沉白浪头。渔家好生计,檐底系扁舟。词人李珣夜宿橘洲,情醉其中,忧思两忘:获花秋,潇湘夜,橘洲佳景如画。碧烟中,明月下,小舟追垂纶初罢。水为乡,蓬作舍,鱼羹稻饭常餐也。酒盈杯,书满架,名利不将心挂。
橘子洲,有着风云激荡的岁月。清咸丰二年(1852年),太平天国起义军攻打长沙,冀王石达开在此设伏,大败向荣清军;大革命时期,当北伐军李品仙师到达水陆洲时,洲上村民积极支持、配合,包围叛军,擒获了敌旅长刘雪轩;土地革命时期,这里成立了农民协会,在中共党组织的领导下,开展了反帝反封建的斗争。更为令人敬仰的是,她孕育了毛泽东、蔡和森、何叔衡等一批爱国志士。1915—1920年间,青年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经常在这里集会,抒发人生理想,探求救国救民途径。1925年,毛泽东重游橘子洲时,回忆往事,豪情顿生,写下《沁园春•长沙》的著名诗篇。
橘子洲,也经历过一段苦难的日子。抗日战争胜利以前,美、英、日、德等国,在洲上建有领事馆和洋行别墅,全洲风景较佳之处,都被异国人所占,橘子洲成了帝国主义的乐园。
新中国成立后,1960年,政府将橘子洲辟为了人民公园。1972年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2004年,政府又对其进行了提质改造。现为湖南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,国家5A级旅游景区。
毛泽东携友抒大志
鸦片战争失败后,中国一步步沦入半殖民半封建社会的深渊。如何挽救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?李大钊、陈独秀、毛泽东等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在思考在求索。
1915年,新文化运动兴起。时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求学的毛泽东,在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下,深刻认识到:要救国,不仅要有救国的本领,更要有一批有志青年组织起来,相互策励。这年9月,他发出了《征友启示》。经过两年的广泛交际,他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,如蔡和森、何叔衡、张昆第、罗学瓒、周世钊、罗章龙等。
1971年,毛泽东与这些朋友的交往更为密切。罗学瓒在当年5月4日的日记中这样描述道:“近数星期来,每天下午与同学远游三四里处,或临山,或眺水,或漫谈,觉心志愉快异常,真有大益处。”他们的聚会有一个显著的特点,就是只议大事,不议小事。1935年,毛泽东在延安时,有过这么一段回忆:“这是一批态度严肃的人,他们不屑于议论身边琐事。他们的一言一行,都一定要有一个目的。他们没有时间谈情说爱,他们认为时局危急,求知的需要迫切,不允许他们去谈论女人或私人问题……”从1915年《征友启事》发出,至1917年冬,他们的话题主要集中在“如何使个人及全人类的生活向上”方面,谈社会,谈时局,谈人生,谈理想。因为这一批人除何叔衡之外,均为杨昌济的学生,座谈也自然包括老师的教诲:修身、立志、重现实、求真理等。
1917年中秋节,晚饭过后,毛泽东又邀请朋友到橘子洲头聚会,参加的有罗学瓒、邹蕴珍、张昆第、周世钊、陈绍林、蔡和森等16人。这天晚上,月色很好,他们首先租了2只木帆船,驾船绕着橘子洲游览了一圈。之后,来到橘子洲头的草坪上,席地而坐。这天讨论的话题仍然是“个人及全人类的生活向上”。罗学瓒首先说:我们正处在一个国弱民穷的时代,需要有大志大勇的人共同来探讨救国救民的真理和方法。邹蕴珍说:人生与忧患同来,种种烦恼皆为我练心之助,种种危险皆为我练胆之机。国家危急存亡之秋,英俊人才大批涌现,就是这个道理。张昆第说:古之圣贤豪杰多出于乱世,是因为这些人有社会责任心,敢于承担救国救民的责任。在谈到怎样救国救民时,毛泽东首先发言:今日言救国,非各人广求知识,高尚道德,储蓄才能不可。周世钊说:欲达此目的,非从学生时代开始不可。蔡和森说:欲救今日之国,非卧薪尝胆,十年生聚,十年教训不可。罗学瓒再次发言道:登高自卑,由近及远。我们大多是师范生,将来是从事教育工作的。要救国,就要先培植救国人才,从小学生培养起,从乡梓服务起。毛泽东立即肯定:这是一个可大可久的基础事业。并接着说:我是打算当一名小学教师。他们还围绕如何求知、如何修身、如何交友开展了讨论。
讨论非常热烈,月过中天,时至二更,大家仍意犹未尽。毛泽东便提议背诵《唐诗三百首》中的“月”字句,并带头朗诵起张若虚《春江花月夜》中的“月”字句——“海上明月共潮声,何处春江无月明”。罗学瓒诗兴大发,当即作《与诸友人雇舟畅游水陆洲》诗二首:其一,纵眼观天地,朦胧一味秋。我心如不乐,辄寻山水游。登高可望远,买棹任飘流。渔翁争唱晚,樵子叫山陬。自得清幽气,声声相与酬。浮云身世事,谁复能为忧?其二,龙蛇争大地,驹虎满寰瀛。蹂躏无余隙,巢空草木惊。安得异人起,拔剑扫妖氛。倾洋涤宇宙,重建此乾坤。一同登乐园,万世庆升平。
毛泽东、周世钊也开怀和诗,可惜他们的诗作没有保存下来。但陈绍林在当晚的日记中,对毛泽东的诗作作了如下评价:“润之气质沉雄,确我校一奇士,但择友甚严,居恒骛高远而卑流 ,有九天俯视之慨。观其所为诗文,戛戛独造,言为心声,非修善有素不克臻此!”
橘洲聚会,给毛泽东留下了难忘的记忆。1925年秋,当他重游橘子洲时,写下了千古名篇《沁园春•长沙》。其诗的下阕,描绘的就是以他为首的这一批先进知识分子,相聚橘子洲头,畅谈救国途径,抒发人生理想时的情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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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沁园春•长沙》诗词碑
《沁园春•长沙》诗词碑位于橘子洲南端,1967年,为纪念毛泽东青年时期在此从事革命活动而建。
碑高4.8米,长8米,厚0.8米。四周麻石镶边。中嵌高1.5米,长6.7米,厚0.8米的大理石。诗词碑北面刻毛泽东手书“橘子洲头”四个大字,南面刻毛泽东诗词《沁园春•长沙》,均镌贴金铂,辉煌显耀。碑顶东西两端嵌大理石雄鹰。
毛泽东•《沁园春•长沙》
独立寒秋,湘江北去,橘子洲头。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;漫江碧透,百舸争流。鹰击长空,鱼翔浅底,万类霜天竞自由。怅寥廓,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?
携来百侣曾游,忆往昔峥嵘岁月稠。恰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;书生意气,挥斥方遒。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,粪土当年万户侯。曾记否,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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