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浦荷花映日红
猴子石大桥西端往南500米处,一条名叫靳江的河,缓缓流进湘江。正是这湘江长沙段最干净的支流,用甘甜的乳汁哺育了两岸的含浦人们,开出了最亮丽无暇的荷花。
成群结队的荷花安静地藏在靳江秀丽的臂弯里,规模之大数量之多,目不能及,让我这个初来乍到者惊艳到无以言语。红荷托露,摇曳欲坠;白荷带雨,玲珑剔透。已然盛开的,泼洒热烈;悄然带蕾的,娇羞欲语。踱步于田埂之上,任由目光驰骋,但见碧绿的荷叶,青翠欲滴,遮蔽隐匿的茎秆,用力恰到好处地托起烈日下粉黛不改的荷花。它们将每一束凝望的目光收集,轻轻地拢在散发着沁香的花心里。即便是清风不起,心扉里已然是幽香自生。
三三两两的赏荷人散落在荷花丛中,或立或蹲,或抚或嗅, 或倚或搂,姿态不一,神色皆怡。没有谁高声语,唯恐惊扰了一池荷梦。没有谁急行走,生怕驱逐了馥郁的芬香。在荷花的身边,在荷花的怀里,所有人都成了气度非凡、淡定儒雅的翠盖佳人或花中君子。每一个人都在荷花的围裹里,无声褪去寄寓都市的疲惫劳形和纷争烦忧。这一刻,满心满意的都是应和着荷韵,不热衷于浮华,但求拥有新鲜活泼的美丽内质;不汲汲于名利,但求拥有默守一枝的淡泊宁静。
置身于荷花丛中,梦回旧时光。溯源而上,古人赏识荷花,优美的诗句最早绽放在《诗经》里头:“山有扶苏,隰有荷华”,“彼泽之彼,有薄与荷。”而慧眼识荷第一知音当为三闾大夫屈原,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。以莲自喻的志趣高洁者批荷而行,用璀璨如明珠的楚辞第一次将荷高举过世俗的眼眸,慰藉所有玉洁冰清、坚贞不拔和脱俗飘逸的心灵。从此,荷便频频入诗,在李白诗中沉郁低徊,在杜甫诗中开放自如,在王维诗中禅定如僧,在李商隐诗中啜泣失声。将荷花之形、之神书写到极致者非周敦颐莫属,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,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远溢清,亭亭净植,可远观而不可亵玩。”至此,荷不再是平常之物,成为古往今来不慕荣华、不求高贵、不媚不谄、恪守淡泊的品格和情操的隐喻和化身。一荷托起出泥不染、刚正不阿的高风亮节,在纷繁芜杂的植物世界里,何等的殊荣!
熙熙攘攘之尘世,即使外物再美依然逊色,也是过眼云烟淡忘于行旅。植根于记忆,无法湮没的总是那些将外物之美潜移默化于内心的人们,带给我们更多的赞赏和钦佩,带给我们向善尚德的精神之光。荷花遍地的含浦就有这么一群具有莲心、具有莲质的好人。许志礼,24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的婚礼成了他坚守爱情的开始。24年里,夫妻没有婚约,他不离不弃;24年里,妻子难离病榻,他精心照顾;24年里,妻子无法生育,他对领养的女儿视如己出,为了让女儿积极乐观地生活,他更是拿出积蓄为女儿整容,给予了女儿一个健康的人生。这是一个坚守家庭的小爱,这是一个温暖天下的大爱,许志礼正是用这种大爱传递给周围人温暖和向上。他何尝不就是一枝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荷,用数十年如一日为释放了荷的圣洁之光、人性之美。大荷有坚守,小荷亦有传承,曾夺礼,6年级学生,在学习上,她积极帮助后进学生,帮助老师管理班级。课外,她积极参加志愿服务活动,每年村上和学校组织到敬老院做服务活动,她都第一个报名参加,敬老院里的五保户老人都认识这个爱笑的女孩,也亲切称呼她是小丫头,这个小丫头说:“一直到长大,我都要来这里看他们,我觉得做志愿服务活动很快乐。”这个小姑娘宛若一枝映日的小荷,凭借一颗清纯之心,续写了一曲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”的文明华章。含浦大地上好人故事还有很多,让我不胜枚举,只有默默地在内心里一一风荷举,致以崇高的敬意。
归程在即,数度回首,含浦的荷花秀而不媚、清而不寒,含浦的人们睦邻友爱、自强不息,好花开好地,好地育好人。我想,在今后的行旅上,含浦将是我存放美好记忆的寓所,也是我身体力行默而学之的高地。
(作者袁道一系湖南省作家会员、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,作品刊于《青年文学》、《少年文艺》、《散文选刊》、《散文百家》、《湖南文学》、《小溪流》、《湖南教育》等,其中《离乡背井的树》、《青草归来》入选为高考阅读理解题。著有散文集《低处的声嚣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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