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记:含光路是我每天上班要经过的一条马路。
塔吊的巨臂横在楼顶,一群戴安全帽的男人在含光路边一家米粉店里吃早餐,讲一些东南西北的方言;有一个米粉没加蛋的中年人吃得快些,吃完了在看报纸;有一个起身用搪瓷缸去倒开水,还有一个年轻点的拿出一根烟点火,而后随手将白沙烟盒丢到垃圾桶里;其余的几个正在呵呵啦啦的唆放了很多辣椒和酸菜的米粉。
米粉和汗水都冒着热气,像春天老家那边山头上升腾的雾气。
白色的手套,响亮的哨声,干净利落的动作,黄白相间的警用背心在阳光下格外醒目。一群又一群身着校服的孩子们在她的哨声里横过马路进出校园。她就这样充满激情地守护着这条生命的通道。春雨绵绵,夏日炎炎,秋风阵阵,冬雪飘飘,每当看到她坚毅的身影,我会有这样的想法,她应当已是一个母亲了吗?虽然迄今为止我不知道她的姓名、年龄,搞不清她的身份到底是一个正式交警,还只是一个临聘协警,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面容是否漂亮,但是在车水马龙的这条街道上,她的身影绝对是一幅美极的风景。
直到有一天无意中知道,这位含光路上闪亮的交通“女警”,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做义工的家长。
他们走在清晨的机关大院里,一个、两个、三个,大概有七八个,帅气的保安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。“我们走在大路上,意气风发斗志昂扬……”,不知是谁起声唱歌,紧接着有人跟着唱,还有伴奏的口哨声。早晨七点半,空荡荡的政府机关大院里,这歌声显得格外响亮。他们走着、唱着,和树上的鸟鸣,围墙外含光路上的市声组成一个交响乐。是谁家购买了新房,还是谁家的孩子考上了理想的学校?抑或就是他本来就喜欢歌唱?
我分明听出了歌声表达的喜悦,这是他们的喜悦,最平常最真实的喜悦。虽然他们只是一群保安,在我们出入机关时敬那个并不标准军礼,工资福利可能不如我们的保安。
一二三四……,一十五个红衣绿裤的大娘大姐,在含光路边的小广场上,迎着朝阳旁若无人地跳舞,录音机播放着伴舞曲,仔细一听是《咱当兵的人》。其实他们每天在跳,只是我今天才在意,因为今天是走路上班,平时是坐车。
如果说城市的朝阳是一首诗,真正读懂这首诗的可能不是诗人,而是这些舞之蹈之的娘们。
今天早晨含光路上有微风。一位皮肤黑黑的女工,挑着一担水泥,走向不远处的工地,阳光在她沾着泥点的淡蓝色衣服上绽放,照着挂在她胸前的一只小巧玲珑的MP4,粉红色的外壳,里面正在播放的歌曲是《城里的月光》。
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,我想她昨晚应当是做了一个好梦,也宁愿相信她每天会做好梦。
它就在你身边,鸟叫或蝉鸣,阳光或细雨,山风送来花香或青草的味道。你可能在千万里之遥的旅途,追寻着同样的风景,然而,这身边的山头,牵着蜘蛛网的林间小道,五年十年甚或二十年,你亲近了几次?
蚂蚁趴在树干上,太阳照在松针上,站在山顶的树荫里。看两只蝴蝶,一黑一白飞舞,看一只鸟叫着掠过头顶,飞向周边的水泥建筑群。那些楼群就像连绵不断的山脉,快要高过这个小山包了。城市在长大,长高,长出千姿百态的山峰,你只希望,当小山上和楼群里的树一起长大的时候,能共同留住那些清脆的鸟鸣。
(岳麓区史志档案局 喻剑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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